第一百七十五章 无火之人
苔原监狱，被撞碎了一个巨大窟窿。</p>
铁壁坍塌，雪尘纷飞。</p>
但近百艘重型机和北洲源能艇，在空中斡旋……被关押在苔原监狱中的罪犯，尤其是靠近“天鞘”核心区域的，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。</p>
所有人都注视着巨人跪倒在天鞘前的画面。</p>
“诸位，旅者已经陨落。”</p>
“它并非是被陛下所杀……更像是，自己燃尽了自己的生命。”</p>
借着神念执掌万千大寒之剑的阿旒尔，在精神链接中轻声开口：“对北洲来说，这是一个好消息，要不了多久，‘熔炉’可以提取到更加纯粹的‘火种’作为火源了。”</p>
神级生物，即便死去，身躯也不会立即和火种剥落。</p>
这需要一些时间……</p>
随着阿旒尔的抬手动作，那无数柄插入旅者后背的大寒之剑，剑柄位置，喷吐出银色丝线，缠绕在超大型源能艇的腹部铁顶位置，那跪倒在天鞘前的巨人，就这么被颤巍巍地提拎起来。</p>
只不过此刻，它彻底失去了声息。</p>
这枚火种不再炽烈燃烧，以至于四周凛冽的风雪都染上了一层枯寂。</p>
北洲要将“旅者”带回中央城。</p>
这具尸体会被重新投入【熔炉】之中，地底研究所将进行最后的解剖，以及实验……旅者竭力而亡，对中央城而言并不是坏消息，可见证这一幕的诸公诸将，却开心不起来。</p>
要不了多久，中央城将会获得无尽的能源，四周的中小型城市也会逐渐飞升，拥抱温暖。</p>
但……</p>
这个大家伙，叩击天鞘的画面，实在击人心弦。</p>
看到这一幕的每位超凡者，心中都反涌起了难言的悲伤之意。</p>
这明明是一个外来物种。</p>
非我族类，其心必异。</p>
或许是旅者一族，六百年前……也是人类迁移逃亡的一份子。</p>
看到了这个巨人的死亡，让所有人心头都蒙添一份阴影。</p>
……</p>
……</p>
在旅者的尸体，被超大型源能艇提起之后，灾后的重建任务，很快就恢复开始。</p>
空中弥漫着天鞘的碎屑。</p>
阿旒尔动用了女皇陛下的神域，将这些碎屑尽数清除，随后北洲的诸公诸将，驾驶飞艇降落，帮助苔原监狱的超凡者们，一同恢复那被破坏的巍峨铁壁。</p>
顾慎来到了天鞘之前。</p>
狂风呼啸，顾南风也来到了这里。</p>
两人对视一眼，彼此静默。</p>
六百年，天鞘始终牢固，可如今，却是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，虽然旅者没有直接将其拔出，但这巨石的坚硬表壳，却是被击碎了不少。</p>
苔原监狱之中关押的一些凡人，也受到了程度不一的伤害。</p>
此刻，天鞘核心区域，散落了一地碎屑……在脱离了“本体”之后，这些石屑，仿佛失去了它们的魔力，顾慎捡拾起了一片，轻轻在指尖捻动，将其碾碎成渣。</p>
传言中，天鞘是需要尽量远离的禁忌之物。</p>
一旦触碰，能力便会遭到破坏。</p>
显然，此刻散落满地的石屑，并不具备这般诡异的力量……这些材质不明的未知石屑，就是因为聚拢在一起，才让人感到可怕。</p>
“二十多年前，顾长志先生曾来过一次【雪笼】。”</p>
顾南风开口打破了平静：“他站在天鞘前，伸出手掌，触碰了这把‘石之剑’……”</p>
顾慎挑了挑眉：“石之剑？”</p>
“是的，石之剑，苔原人一直这么称呼。”顾南风仰望高天，问道：“你难道不觉得，天鞘像是一把剑么？一把直指云天的剑。”</p>
顾慎顺着顾南风的目光，向着天顶望去。</p>
无数石屑蔓延生长，宛如一根通天藤蔓，穿透云霄。</p>
或许在这些石屑之下，什么都没有。</p>
但站在这里，看过一眼之后，顾慎便觉得……这就是一把剑。</p>
“我听说，天鞘与地面相连，根本就不像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，露出一截，这不是一个可以拔出来的东西。”顾慎微微停顿，道：“因为……就连顾长志先生，都失败了。”</p>
天鞘坠入苔原——就像是漂浮在深海之上的冰山，这通天之剑，只是巧合露出的一部分，真正的底座，已经和苔原方圆十数里的冻土结合，生根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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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……”</p>
顾南风柔声笑了笑。</p>
他望向不远处，目光落在了天鞘的底座位置……从护送冢鬼抵达目的地后，他便围绕着天鞘，转了一圈，仔细打量了一圈。</p>
最后，他找到了“这里”，一个特定的角度。</p>
“我相信……顾长志先生，只是没有去‘拔’天鞘而已。”</p>
顾南风伸出手指，轻轻点指那个方向。</p>
顾慎看去，陷入了沉默。</p>
在天鞘底座之上，有一枚凹陷下去的手印，因为天鞘原石过于庞大，而且平常不会有人靠近……所以这些年来，几乎没人发现这枚手印。</p>
这是顾长志当年所留下的凹坑。</p>
顾慎忽然想起了在神祠山看到的画面。</p>
顾长志重伤而回，坐在山顶，看着漫山黑花，最终没有伸手采摘……对于这位一度站在七神之巅的“战神”，世上似乎已经没有了他所做不到的事情。</p>
只有想做，或者不想做。</p>
“天鞘落在这里，如果真拔出来，未必是一件好事。”</p>
顾南风认真说道：“人类最大的武器，就是智慧，那些破碎的，无序的，只要用心经营，其实都能焕发光彩。这里曾是混乱之地，但在五大家和三所介入之后，【天鞘】成为了镇守苔原监狱的‘神物’，如果当年顾长志先生将其拔出……恐怕东洲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，又需要重新规划了。”</p>
“是啊……”</p>
顾慎轻声喃喃。</p>
所以，顾长志先生没有拔除神祠山的黑花……也是因为他看到了更长远的未来吗？</p>
留着这些。</p>
是为了有朝一日，能够听到更大的回声。</p>
“冢鬼还好吗？”顾慎认真开口。</p>
重型机和源能艇，始终都在捕捉“旅者”的影像，当这个家伙撞碎铁壁之时，所有人都在担心，苔原监狱可能会出现暴动……事实上他们低估神级生物的威慑力了。</p>
当铁壁被碾碎，哪有人敢妄动？</p>
只不过有一个可怜的倒霉蛋，被正面冲击波砸中。</p>
“也不知道该说他倒霉，还是幸运，被旅者正面‘撞’中，只是受了一些轻伤。我让罗玉带他去顾家后方疗伤了。”</p>
“这家伙的身体应是无恙，只不过他的精神，受到了很大的惊吓……”</p>
顾南风无奈道：“这次我带他来，是想要破译‘天鞘’上的古文，谁能想到，会遭遇这种事情？”</p>
一向好脾气的顾家少主，都忍不住了。</p>
“真是……”</p>
虽然及时停住。</p>
但顾慎还是听出了未说出的弦外之音。</p>
真是晦气啊。</p>
两人在天鞘前静立了片刻，便向着铁壁外走去，天鞘只是被击碎了一部分硬壳，散发出来的“削弱之力”依旧存在，此地不宜久留。</p>
很快，就抵达了苔原监狱的外沿，许多身影，正在忙着修补破碎的铁壁。</p>
远远就能看见，一道魁梧身影，正在挥舞着铁手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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