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父子
夕阳的余辉，透过半掩的窗，洒落在段罪久未见过阳光而显得苍白的脸上。</p>
他有些不适的眯起了双眼，一旁默默站在角落的武诚，见状便欲去拉窗帘。</p>
坐在病床上的段罪，微笑着向他轻轻摇了下头。武诚动作一滞，沉默站在原地。</p>
“你还是你吗？”</p>
段淳生站在床前，轻声向段罪问道，声音中竟夹杂着丝微颤抖。</p>
这个曾经死战万千异种，力敌各方势力传输者，消灭不下百只原初体，内心也未曾有过丝毫动摇惧怕的男人，此刻心中却满是不安和愧疚。</p>
如果十三年前，他没有主动申请离开北大区，去支援南大区，或许他的妻子就不会死，他的儿子也不会沉睡了足足十三年才醒来。但是他并不后悔，如果有重新来过的机会，他依然会选择去支援南大区。自己的妻儿和百万的生命，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。</p>
段罪把头转向段淳生，微笑着说道。</p>
“我还是我，”</p>
“但……”</p>
段罪略做停顿，嘴角夸张扬起，笑容灿烂。随即他的面部突然剧烈抽搐扭动，在几秒内扭曲成几十种不同的诡异表情，用夹杂着有男有女、有老有少的重叠嗓音，近乎咆哮的吼道。</p>
“我也不再是我！！！”</p>
段淳生注视着段罪那双变得漆黑如墨的眼睛，反倒是安下心来。他什么都没有说，也没有做，只是站在床前看着段罪。</p>
角落里的武诚，默默检查起手中的监测仪器，粗略扫过前面复杂繁多的数据，看向最下方的那串数字——71。</p>
“如此明显的原初化倾向，意识量级却连最低要求的原初种都没达到？”</p>
作为西大区的内部清理者，他对手里的便携监测仪器，自然信任无比。虽有疑虑，但他也没有多想，不露声色的抬起头审视床上的段罪。</p>
段罪已然恢复正常，重新变得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眸，透着仿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沧桑，那夸张诡异的表情也被柔和、静谧与淡然所取代。</p>
武诚有种不真实的错觉，刚刚还疯狂可怖，即将原初化的段罪。眨眼间，就恢复如常，甚至精神状况比先前还要好。</p>
不过他那凌乱披散的长发，被汗水微微浸湿的衣服，以及有着明显抓痕的被褥，还是能让武诚意识到，刚才发生的都是事实。</p>
“他是怎么做到的？！”</p>
武诚双眼微瞪，他这十几年来处理的清理任务，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百件，但是他从没见过有人能够在出现明显原初化倾向后，身体却完好无损，甚至精神状况都反而更加稳定。</p>
他见过原初化最轻的，是个左臂异化成粗大黏腻触手的男人。最重的，直接变成一大坨腥臭蠕动的腐败血肉。</p>
已知原初化的原因，是大量负面情绪和记忆累积的最终爆发，是近乎不可逆的质变！</p>
段罪轻轻喘息，随后看向段淳生平静开口。</p>
“父亲，回去吧，我没事。”</p>
段淳生身躯微颤，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，平静的注视着段罪，段罪也同样注视着他，两人目光久久交汇没有移动分毫，直到段淳生轻叹一口气，移开视线，才打破这种怪异的氛围。</p>
他缓缓转身，向门口走去，一旁默默观察记录的武诚，望着那在夕阳余辉下离去的背影，不知是否是错觉般，突然觉得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，好像变得有些佝偻，有些落寞……</p>
一个月后。</p>
“晓笑，你听说了吗？我们班今天要来一名新同学！”</p>
清晨微凉的风，吹动少女们的裙脚。两名富有青春活力的少女，走在去往教室的路上，其中一个长相甜美扎着双马尾的女生，朝着身旁的林晓笑说道。</p>
“嗯，我昨天去找白学姐玩的时候，听她提起过，好像也来自西区，应该是个男生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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