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一章 第三乐章：进行曲（Ⅲ）
数不清的斑斓圆圈在眼前漂浮着，任凭怎么驱赶都无济于事。</p>
他迷茫地伸手，却只抓住了一片斑斓化作的黑色虚无。</p>
他抬头，向着四周望去。</p>
上一秒还是无垠的黑夜，下一秒就破碎成七彩的光柱。</p>
光与黑在无尽的轮回中交织、分离而反复，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在跳一场你来我往的探戈舞步。</p>
他捂着仿佛要裂开的头颅，跪倒在地上，脸部因为痛苦而扭曲得不成人样。</p>
“柏洛斯？”</p>
“柏洛斯！”</p>
“柏洛斯！”</p>
依稀间，有无数的声音，穿透过层层的壁垒，化作无数尖锐的针芒，深深地扎在他的大脑皮层的每一处褶皱上。</p>
“别吵了！”</p>
他忍无可忍地对着那些看不见的人影怒吼。</p>
四肢在混乱的挥舞。</p>
迷茫中，他的食指接触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物体。</p>
顺着肌肉记忆，他下意识地用力扣下。</p>
下一秒，迷雾尽去，交错的光与黑化作纯粹的光明。</p>
◎</p>
厚实的雨幕将整座城市紧紧包裹着，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。</p>
街道上，往日熙熙攘攘的行人们全都不见了踪影，只剩下风雨织就的高墙矗立在大地上，像是一座座悼亡的碑墓。</p>
一辆黑红相间的钢铁猛兽咆哮着，以明亮灯光为尖牙利爪，撕破开迷蒙的雨夜，将无数从天而降的雨滴们通通拦腰斩断。</p>
尸体被碾成无痕的碎屑，车里有人在高声而歌。</p>
“etsitun‘existaispas，</p>
（法语：如果你不曾存在）</p>
dis-ointj‘existerais.</p>
（告诉我，我将如何存在）</p>
”</p>
清脆空灵的女声在狭小的空间中婉转着，回荡出足以洗涤灵魂的悠悠余波。</p>
“什么歌？”v坐在副驾驶上，靠着皮质头枕，闭着眼睛，轻声询问。</p>
紧绷一天的身心都在那优美的歌声下松弛了许多。</p>
伴着乐曲接近尾声，歌声也缓缓终了。</p>
“法语歌《如果你不存在》，”吉尔一边回答，一边握着方向盘，牢牢驾驭座下这头凶悍的钢铁凶兽，“忧伤而浪漫，不是吗？”</p>
“你在大学的时候一定很受欢迎……”v睁开眼睛，冲着吉尔笑着，“如果我喜欢女人的话，这会儿肯定已经爱上你了……”</p>
“一般这么说，接下来肯定要接一句表示转折的‘但是’。”</p>
离目的地近了，透过那遮罩视野的浓稠雨雾，隐约能见到零零散散的灯火组成的模糊亮点。</p>
“哈，被你发现了，”v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吉尔闲聊着。</p>
即使是以她磨砺出来的无底酒量，今夜也有些尽兴地微醺了。</p>
“抱歉，本来说我送你回家，结果倒让你来开车送我了。”</p>
“车不错，坚实而可靠，动力十足。”吉尔拍了拍皮质的方向盘，诚恳地赞扬了一句，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，“也是缘分，我们俩住的地方就隔了一条街……”</p>
“我猜你的下一句一定是，‘要不要去我家坐坐’……”v也有样学样地调笑着。</p>
“哼哼，猜错了，我本来想说的是‘我家的猫会说话，要不要去见识见识’……”吉尔耸了一下肩膀，慢慢放缓了车速。</p>
“你有猫？”v挑了挑眉毛，“这下我真有点感兴趣了……在夜之城……那些小猫小狗可是几乎绝迹了……”</p>
“他可是我从过去带来的唯一宝物了……”吉尔轻笑了一下，语气颇为自豪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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