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城南客栈
孙传尧紧紧咬着嘴唇，将手里的竹刀倚在墙边，握着手肘，低下头去，微微颤抖起来，没有答话。</p>
“你的左手又疼了吗？”</p>
“这两天确实疼得有些厉害，早上吃了一些龙血草，好很多了。”</p>
十四岁的时候，蒋安丰让孙传尧去灰窑村暗杀一位老人。老人习过武艺，年轻的时候杀过人。仇家付下重金，买他的性命。老人年事已高，拄着一根竹杖行走，全无抵抗之力。孙传尧见此情形，一时放手，没有将其灭口。回到蒋府之后，蒋安丰便让侍从抓着孙传尧的手臂，用剑柄砸伤其左手手肘，伤口没有及时医治，落了旧疾，隐隐作痛。孙传尧一直认为是自己的迟疑才会受此责罚，对此从无怨言。</p>
邱泽叹了口气：“你还是找个郎中看看吧，听说你要去长安，这么长途跋涉，你会受不了的。”</p>
孙传尧笑着，呼吸略显急促，回应道：“这是老伤，还能承受。”</p>
邱泽望着孙传尧，脸上没有任何感情流露，看不出心里的想法。</p>
邱泽移开视线，看向武场上练武的武者，说道：“我知道长安，大明宫，李珣，不过我可不想做皇族的人。当年，李珣亲手赐死皇后和两位皇子，李源和李晖，听说李晖才三岁，不知道他怎么下得了手。不过也有传闻李晖死后不知所踪，也许他被人救了也有可能。”</p>
孙传尧拿起竹刀，紧握刀柄，强忍着愤怒，才让自己不去想像怎样杀死李珣，才能化解族亲的仇恨。</p>
邱泽道：“阿尧，不管怎么说，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长安，我曾经也杀过人，这个感觉不好受。你还是早点收手，我决定过段时间便离开红雀镇，我不怎么喜欢待在这里。当然你是我的朋友，除了你之外。”</p>
孙传尧浅笑着，回应邱泽带给自己的友谊，随后答道：“邱泽，你的父亲是商人，家里不缺钱，你到这里来学习武艺，学成之后，想走，自然可以离开。我和你不一样，我在蒋安丰手下做事，不是一个自由的人。”</p>
“我不知道自己值多少钱。”孙传尧低头看着手里做工粗糙的竹刀，手肘上的紫青淤痕和破旧衣衫，无奈道，“他们不会轻易地放过我。”</p>
邱泽沉默良久，开口道：“长安对你来说太危险，我担心你会想着去报仇，我担心杀人这件事会让你变得比较冷漠。”</p>
孙传尧道：“李珣是个昏君，无端残杀平民，长安城里该死的王侯将相多得是，杀他们一个或者十个，又能怎么样？”</p>
“至少你可以答应我，不去杀无辜的人。”邱泽道，“毕竟等你回来，我可能已经不在红雀镇，但是我还会回来，再来找你。”</p>
孙传尧想起蒋安丰的言语，良久，语意平和道：“我答应你。”</p>
孙传尧从蒋安丰手里拿到过所文书，纸上写着孙传尧的名字，来自江州浔阳城，去往长安投靠远亲。</p>
五日之后，孙传尧收拾行李，离开红雀镇，前往长安。</p>
孙传尧在塔格沙漠过了三天三夜，白天除了碰到一队贩卖丝绸的商客，茫茫沙漠，再也没见过其他人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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