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挑一个
更早的时候，四个小时之前。</p>
庞大办公室里一片繁忙，但自始至终都维持着寂静，甚至听不见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。</p>
往来的人员无声的行走在工位之间，但听不见其他讨论或者是说话的嘈杂声响。</p>
仿佛墓地一样。</p>
在苍白的白炽灯照耀之下，每个人都面无表情，低头关注着自己的工作，无视了其他人的呼吸和死活。</p>
对于架空机构而言，这便是日常。</p>
只不过，在今天的时候，不少人的视线却忍不住看向了角落里的办公室。</p>
两分钟之前，三位穿着黑色制服带着工牌的人走进了这里，穿过走道之后，走了进去。</p>
只是在他们出现的瞬间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。就好像没有人会喜欢架空机构的人上门一样，架空机构里也有没人会喜欢的东西。</p>
审查科的调查小队。</p>
架空楼层内专门针对内部进行调查和审讯的部门，专门咬自己人的疯狗，但凡被他们盯上，不死也得脱层皮。</p>
只不过今天当疯狗盯上了另一条疯狗的时候，大家内心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幸灾乐祸的意味来了。</p>
即便是繁忙的工作中，也忍不住偷看。</p>
百叶窗之后模糊的身影。</p>
而就在内侧的办公室里，一片平静的氛围，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。</p>
甚至，仿佛早有预料一样，在对方进门的时候，电脑就已经完成了关机，所有的工作交接的手册就放在了桌子中央。</p>
洗干净的咖啡杯倒扣在杯垫上。</p>
艾晴坐在办公桌后面，平静的等待。</p>
“接下来宣读内部管理通知。”</p>
来自审查科的通知者当着她的面，拆启通知，“……由于个人原因导致行动失误，造成重大损失，自今日起暂停架空楼层·现境秘密行动处理处主管艾晴其全部职务，责令其等候审理通知。”</p>
“在期间你不得离开伦敦，随时等候传唤，并配合我们的工作——”</p>
最后，通知者将手中的信函再度叠起，递过去：“对此，你有什么意见么？”</p>
“没有。”</p>
艾晴将通知放在了旁边。</p>
“那么，从即刻起开始执行。”通知者说：“在离开之前，你有十分钟的时间用于收拾个人物品，但不得再涉及机密工作。”</p>
就在他身后，有人将收拾私人物品的纸箱递过来，其他人的则开始逐寸检查办公室，记录归档。</p>
“实在是……充分啊。”</p>
看着送到眼前的纸箱，艾晴再忍不住笑出了声。</p>
就这样，将一根笔丢了进去。</p>
盖上了盖子。</p>
她起身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，在诸多迷惑、好奇，或者是幸灾乐祸的视线中，在审查科的陪同之下，穿过了走道，走向了电梯。</p>
就在茶水间的拐角里，施威格抬起眼睛看过来，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审查科，了然颔首：“下班了？”</p>
“午休而已。”艾晴回答，“不会耽搁太久，很快回来。”</p>
“能休息会儿也不错。”</p>
施威格点头，看了一眼不远处：“不过，看起来有位坏脾气的老太太想要占用你一点喝咖啡的时间。”</p>
在不远处的吸烟室里，门口微微开启。</p>
玻璃墙之后，略显苍老的中年女性坐在沙发上，撑着下巴，无声的等待。</p>
“这倒是在预料之外。”</p>
艾晴的眉毛微微挑起，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向自己下达停职通知的人。</p>
架空楼层真正的掌控者和负责人。</p>
x女士。</p>
“给两位女士一点私密空间可以么，先生们？”</p>
在吸烟室里，x女士看向艾晴身后紧跟着的审查科：“我相信，我选的行动主管不至于丧心病狂的来伤害一个老太婆。”</p>
审查科的人犹豫了一下，互相看了一眼，等在了门外。</p>
厚重的玻璃隔绝了一切声音。</p>
寂静里，只有百叶窗后漏入的阳光，还有在阳光下簌簌起舞的尘埃。</p>
以及，沉默。</p>
艾晴坐在了她的对面，没有说话。</p>
甚至没有问为什么。</p>
只有x女士抽着味道略显刺鼻的烟卷，长出了一口气：“实话说，在架空楼层工作还打算做点兼职的人并不多……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</p>
艾晴想了一下，无所谓的回答：“或许是权利欲旺盛呢。”</p>
“是么？那为什么会拒绝担任我的副手工作呢？”x女士反问：“想要晋升的话，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捷径吧？”</p>
她停顿了一下，带着一点阴翳的眼瞳看着艾晴：“还是说，觉得跟着一个老女人做事太无聊了，受不了耳提面命的傀儡生活？”</p>
“只是单纯的觉得不需要而已。”</p>
艾晴摇头：“女士您的工作完美无缺，不是么？不需要其他人来画蛇添足吧？”</p>
“所以，原因也不只是如此，不是么？”</p>
x女士笑了起来：“说不定，你没你自己想的那么功利呢？但何必如此着急？”</p>
“是啊，何必呢？”</p>
艾晴似是沉思，但未曾犹豫：“要说的话，只是单纯的，看不下去吧。”</p>
“一开始，只是本能的，想要重新开始一段生活，重新找点事情做，能找一个安身之处就满足了。</p>
但后来，却发现，我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平静的生活。”</p>
她抬起眼睛，看着眼前的长官：“那么，与其让一些垃圾和废物把持权位，为什么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能是我呢？”</p>
x女士的嘴角勾起，似是愉快。</p>
“野心勃勃的样子根本不加掩饰啊，艾晴。”她说：“人但凡努力，犯错总是难免，不是吗？”</p>
艾晴摇头：“我不喜欢多做多错的论调，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。”</p>
“直到如今，你还是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？”</p>
“是的。”</p>
艾晴断然颔首。</p>
“那就好好休息吧，或许还有新的麻烦工作。”</p>
x女士起身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，最后告诉她：“对比其他人，你已经迟了。”</p>
艾晴的面色微微变化，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。</p>
只是在推开那一扇玻璃门之前，x女士却忽然回头，看着她。</p>
“最后，让我再问个无聊的老套问题吧。”</p>
她说：“我很好奇——你做的这一切，是为了什么呢，艾晴？正义么？还是理想？亦或者是为了现境和未来？”</p>
“当然是为了我自己的地位啊，女士。”</p>
艾晴理所当然的回答，毫不犹豫：“只要能达成我的目的，只要能掌握更多的权力，什么样的手段我都会去用，什么代价我都不在乎。”</p>
她坦诚的回答：“我就是这样野心勃勃的人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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